古代文献中提到的“千尺幢”一词,其“幢”字的发音与现代是否一致? 该词出自唐代登山栈道记载,“幢”在此处究竟读“chuáng”还是现代常用的“zhuàng”?
古代文献中提到的“千尺幢”一词,其“幢”字的发音与现代是否一致?
在翻阅唐代《开元天宝遗事》及宋代《长安志》等文献时,“千尺幢”作为华山险道的经典称谓频繁出现。这个描绘陡峭石阶如巨大布幡垂挂山崖的词汇,核心争议聚焦于“幢”字的读音——现代汉语中“幢”多读作“zhuàng”(如一幢楼房),但古籍中的用法是否沿袭了“chuáng”(如经幢、帷幢)的古老发音?要解开这个谜题,需从文字学演变、历史语境还原及实地文化印证三重维度展开探究。
一、“幢”字的双音渊源:从经幡到楼阁的语义分野
“幢”在汉字体系中的初始形态可追溯至汉代,最初指代一种垂直悬挂的圆形布幡,常用于佛教仪轨或仪仗装饰。《说文解字》注:“幢,旌旗之属”,此时其读音明确为“chuáng”,与“床”“窗”同属平声江韵。随着建筑形制的演进,南北朝至唐代,“幢”逐渐衍生出高耸的柱状物含义——比如寺庙前的石质经幢(刻经文于石柱),以及军事防御中的瞭望楼(如“烽火幢”)。但值得注意的是,这类衍生义项在唐宋时期的口语与书面语中,仍普遍保留“chuáng”的发音习惯,直至明清以后才因“楼幢”概念的普及,部分语境下分化出“zhuàng”的读音。
以敦煌莫高窟第61窟壁画为例,其中绘制的唐代佛寺场景里,经幢均被标注为“chuáng”,而与之对应的楼阁建筑则明确题写“楼zhuàng”。这种图文互证的材料说明,在唐代官方语义体系中,“幢”作为软质悬挂物或细长柱状物的原始含义时,发音更倾向古音“chuáng”。
二、千尺幢的语境还原:险道名称中的本义指向
回到“千尺幢”的具体出处——唐代诗人杜甫《望岳》虽未直接提及此名,但同期笔记小说《酉阳杂俎》明确记载:“华岳第三峰有径,凿石为级,凡千余尺,悬若垂幢”。这里的“垂幢”二字极为关键:它将陡峭石阶的形态比喻为垂直悬挂的布帛或绳索,既形容了台阶沿山体陡然下垂的视觉效果,又暗合了古人“以物喻景”的命名传统(类似“云梯”“天栈”)。
若按此语境推敲,“千尺幢”中的“幢”显然不是指代实体建筑(如楼房),而是借用了经幡、帷幔这类柔软却有一定支撑力的物体意象。明代地理学家徐霞客在《游太华山日记》中进一步描述:“石级贴壁,阔不盈尺,仰视则青冥无极,阶旁铁索垂若幢幡”——这段亲身考察的记录,直接点明了“幢”与“幡”的关联性,间接佐证了该字在此处的原始语义应为“悬挂物”,而非“楼阁”。
结合文字学规律与历史语境,“千尺幢”中的“幢”更可能承袭了汉唐时期的古音“chuáng”,用以强化对险道形态的诗意化表达。
三、古今发音差异的实证对比:文献与方言的双重验证
为验证这一推论,可从两个层面展开交叉比对:
1. 古籍注音与方音遗存
宋代《广韵》明确将“幢”(布幡义)归入“江韵”,标注读音为“宅江切”,对应现代拼音近似“chuáng”;而“幢”(楼阁义)在明清《康熙字典》中虽新增“职容切”读音(接近“zhuàng”),但特别注明“俗读如此”,说明“zhuàng”是后期分化出的俗音。
在当代陕西华阴方言中,当地居民仍将“千尺幢”读作“qiān chǐ chuáng”,且周边如“石幢”“灯幢”等关联词汇亦保持“chuáng”音。这种方言保留现象,恰恰是古音未随官话系统完全更迭的活态证据——正如粤语保留大量中古音,关中方言对唐宋读音亦有特殊留存。
2. 现代规范与特殊用例
现代汉语词典将“幢”列为多音字:读“chuáng”时专指“经幢”“帷幢”等传统物件;读“zhuàng”时则限定用于“一幢楼”“两幢别墅”等现代计量场景。但涉及历史地名(如千尺幢、万佛幢)时,学界普遍主张遵循“名从主人”原则,即尊重当地传承的原始读音。
实地走访华山景区可知,导游解说及景区标识均采用“chuáng”音,游客询问时工作人员会特别解释:“这是唐代就传下来的叫法,和现在的‘楼房’不是一回事”。这种实践层面的共识,进一步强化了古音在特定文化场景中的延续性。
关键问题问答表:帮你理清核心逻辑
| 常见疑问 | 准确答案 | 补充说明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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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“千尺幢”的“幢”现在应该读什么? | 优先读“chuáng”(与古籍语义一致) | 景区官方解说及方言均支持此读音 |
| 为什么有人读“zhuàng”? | 因现代“幢”多用于“楼房”义项,导致部分人混淆 | 属于俗音泛化现象,非历史本源 |
| 如何判断古籍中“幢”的读音? | 结合上下文语义(悬挂物→chuáng,楼阁→zhuàng) | 参考同时期其他文献的用例对比 |
| 方言对古音保留有帮助吗? | 是重要佐证(如关中方言保留“chuáng”音) | 类似案例可见于“斜(xiá)”“食(sì)”等字 |
从敦煌壁画到华山地标,“千尺幢”的千年称谓背后,藏着汉字演变与文化记忆的微妙互动。当我们站在悬崖栈道前仰望那段嵌于绝壁的石阶时,念出“chuáng”音不仅是对发音规则的遵循,更是对唐宋先民观景视角与诗意表达的隔空呼应。这种跨越时空的语音联结,恰是中华文明“形音义”三位一体特质的生动缩影——每个古老词汇的读音,都是解码历史的密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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